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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四、父女

四十四、父女

晨曦明暗叫不妙,回首去看,惊见到沙无情在土中钻出,提着石矛向蓝霈霏投去。那石矛去势甚猛,连带卷起的尘土都化成尖石。

蓝霈霏见尖石铺天盖地而至,已是无处可避,当下放出「水壁符」,身前便长出一面水墙挡住先到的尖石。

然而所谓水来土掩,五行属性中土克水,加上蓝霈霏的咒力哪里是沙无情的对手?只见尖石埋入水墙寸许,却仍在慢慢前进。

沙无情跃到半空追上自己投出的石矛,一脚踼在矛上。那矛去势更快,眼见快要飞入水墙之中。

晨曦明借助双脚爆炸向沙无情追去,但沙无情着地后,又钻入土中,不知去向。

金甲龟裂,网状裂纹在金甲上爬开。

石矛刺穿水墙。

嗤。

贯穿胸膛,鲜血四溅,血花点在蓝霈霏的脸上。

晨曦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半刻,却知道沙无情想以「土遁符」逃走,不敢怠慢,右足一顿,咒力传入泥土之中,地底下连连爆炸,弄得地面猛烈震荡。

金甲落下,在半空化为金粉,弥漫半空,落在蓝霈霏的身上。

「爹……」只见蓝发有点凌乱的父亲捉住她的肩膀,而他的背上插满尖石,右胸口穿出石矛。石矛直直指着蓝霈霏的心脏,若再向前半寸,便已能将她毙命。

蓝海涛的嘴角落下血丝,向来冰冷的蓝色双瞳,此刻蓝霈霏如此接近才看得清楚,原来也带着半分温柔,半分温暖。

眼泪流下,蓝霈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,因为她从来不知道,结了冰霜的海水之下,原来也会有活生生的人情。

蓝海涛微微一笑,眼角也落下一滴泪,就似结冰的雪山,在初春融化的第一滴水露。

「霏儿……爹打了你一掌,你还气爹吗?」

蓝霈霏浪形曲发不住摇晃︰「不气!不气了!本小姐说不气就不气!莫要说一掌,爹要再打霏儿十掌、百掌,霏儿也不气爹爹!」

蓝海涛不禁笑出声︰「呵呵,哪忍心打你……十掌、百掌……傻丫头……」他轻抚蓝霈霏的脸,以手背替女儿擦眼泪。

蓝霈霏再也忍受不住,想把爹抱入怀中,却忘了只要二人相拥,石矛便会贯穿她的心脏。

父亲的手指柔柔地抵住她的额头,明明没有用力,蓝霈霏却无法向前移动半分。就像小时候,蓝霈霏发脾气不练功,跑到父亲身旁撒娇时一模一样,父亲以手指轻轻抵住她的额头。

那时的爹有笑过吗?蓝霈霏的记忆中,父亲总是冷冰冰的感觉,唯独现在,此时此刻,感到了父亲指尖的温度。

也感到指尖的温度慢慢流失。

「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!!!本小姐不许你死!爹你不要死!霏儿不许你死啊!」

蓝海涛满足地笑起来︰「还能看你撒娇啊……真好……」说完,他便闭上眼睛,指尖冷得如冰,垂下手,跪在地上。

轰隆!

晨曦明总算把地底的沙无情炸回地面,蓝霈霏见沙无情再次出现,抱头失声尖叫,全身射出青光。沙无情见状,便即结印,口念极长的法令,棕褐色的光华走遍她全身。

一条青龙卷曲身驱现于半空,却失控地撞在地面痛苦挣扎,如被拖上岸的鱼般弹跳。

沙无情身后则跳出一只身披石甲的白虎,扑向地上的青龙。原来蓝海涛早已把体内的青龙转移到蓝霈霏体内,所以在金甲外与金铠镰对峙时召出的青龙,不过是以符咒形成的假青龙。纵是如此,蓝海涛那压缩了巨量咒力而成的青龙,实力并不比真正的圣兽逊色,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单凭一招「海龙弹」便把玄武和金铠镰击杀。只是消耗太多咒力的他,却再无法用符术为女儿挡住石矛,于是便一跃而下,以自己的身体挡住石矛的攻击。

晨曦明看着两只神兽互斗,却似一名捕快殴打一个疯子。白虎一抓一咬皆是目标准确。而青龙的抓击和摆尾只如死猫挣扎,口吐的海蓝闪光乱飞一通,把大宅炸得满目疮痍,却完全伤不到白虎分毫。

晨曦明抢上前去,向白虎祭出「焰纹剑」帮助青龙。巨刃横切直斩,撞在白虎的石甲之上,竟是全数断裂。他忍住反噬的痛楚,正要放出「起爆符」,却见身旁有石矛飞近,当即回身一避。

此时沙无情已跑到面前,右手幻化巨石,向晨曦明的脸打过来。晨曦明左足一顿,地面爆开,将他推后,躲过巨石的横扫,以带焰右拳向沙无情攻去。

轰隆!

这次的沙无情原来也是泥木偶,晨曦明暗叫不妙,石矛已然在他的右胸穿出。

「我赢了!」

晨曦明的胸口和沙无情的颈项竟是同时喷出鲜血。二人把目光转向两只神兽,只见白虎咬住青龙的脖子,而发狂的青龙竟也在混乱中把双爪刺入白虎的颈上。

蓝霈霏停止了哀号,青龙受伤后反馈在她颈上的伤口太深,鲜血猛溢。她用力按住大动脉减慢出血速度,蹒跚地走到父亲面前跪下。

她抱住低下头的蓝海涛,懒理颈上鲜血再次流出,只是紧紧地,紧紧地抱住父亲的身体。血水把两人的蓝衣染成朱紫色。蓝霈霏的体温渐渐流入父亲的体内消失,直到他们再也感觉不到温暖。

很冷啊……蓝霈霏心道。

可是……很温暖。

她沉浸于最后的温热暖流,愈沉愈深……直至没入黑暗之中。

青龙消失,白虎的颈上喷出泥石,哀号不停。

晨曦明忍着痛,连带石矛一同转身,扭动的力量由腿至腰,腰至肩,肩至臂,臂至拳涌去。烈焰之拳挥出完美的弧线,重击在沙无情的脸上。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,血水飞溅,脑浆四散,沙无情的头颅被整个炸飞。

晨曦明无力地跪下,贯穿心脏的石矛因沙无情的死而消失,堵塞缺口的异物消失,伤口流下的血抽离了晨曦明的体力和咒力,就此倒地不起,奄奄一息。

玄家大宅中,只剩四具尸体和重伤的晨曦明。

原凶已死,战斗却仍未完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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